文 | 吴三川

连着3天，明太祖朱元璋都上了微博热搜。不少网友表示，新教材中的朱元璋“变帅了”，在早年间的教材中却是奇特的“鞋拔子脸”。

课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启蒙意义，也无形地塑造着集体记忆。正因如此，关于教材内容调整的话题，每每总是能引起集体热议。拥有“两幅面孔”的朱元璋也不例外。从公众的直观感受来看，一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慈祥庄重又不失威严，一个下巴前凸、脸颊狭长、满脸黑痣，这种巨大的反差，本身就很有记忆点，自带话题性。

很多人小时候在历史课本里看到的朱元璋，都是那张“鞋拔子脸”，现在再翻新版课本，换成了五官匀称、面容丰满、神态庄重的画像。图/新华每日电讯

不过，朱元璋的真实长相并非新话题。早在6年前，电视剧《大明风华》热播时，就有教师对“鞋拔子脸”形象表示了质疑。随着讨论的深入，朱元璋的“多面性”也为更多人所知。比如，清代收藏于南薰殿的历代帝王画像，以朱元璋画像最多，共13幅，分为正相和异相两类，后者多达11幅。就在同一年，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普通高中教科书《中外历史纲要（上）》中，朱元璋的形象就不再是“鞋拔子脸”。

差异是一种有趣的错位，但“正容”显然也有其必要。关于异相，其实专业人士也有各种说法。有人指出，“鞋拔子脸”在明代已经开始流传，朱元璋颁布此画像是有意为之——不想在微服私访时被认出；有人认为，这不是现代审美意义上的“丑化”，而是当时的一种“神秘化”的视觉修辞实践。总的来说，无论是官方还是坊间，目前主流观点更倾向于认为，真实的朱元璋与正形像更为接近。比如，不少网友从遗传学的角度提出了质疑：“他的后人为什么没有鞋拔子脸呢？”

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此番“正异之辨”，也是一堂深刻的历史课。一方面，历史并不是一个单向、线性的过程，对历史的书写和叙事，也是多种因素交织其中，不只存在一种面相。有趣的是，《明史》记载朱元璋形象：“姿貌雄杰，奇骨贯顶。志意廓然，人莫能测。”“人莫能测”放在今天的语境下，或许也是成立的——据专家分析，即便是多数人认可的“端庄版”朱元璋，可能也经过了“整容”。另一方面，尽管进入历史现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随着技术的进步、学术研究的深入，对历史的认识同样在不断修正、丰富和深化，哪怕没有“终极答案”。

由此观之，就不难理解历史教材部分细节的更新。还记得前些年的“中华第一鼎”的“正名”吗？从“司母戊鼎”到“后母戊鼎”，“改姓”并非出于一时，背后经历了数十年的学术争鸣；去年秋季开学之际，有记者对比七年级上册历史（人教版）的新旧两版发现，此前目录中的“远古的传说”，改成了“中华文明的起源”，良渚古城遗址等内容被列入其中。实证成果的反映，文化自信的增强，正是得益于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深入推进。

无论是“正容”，还是“正名”，关键是“正心”——带着温情与敬意，从历史实际出发，客观辩证地看待，这是面对历史的应有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