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维辰
毕业典礼过去三个月,北大哲学系系主任程乐松的致辞又出圈了,这一次,是开学典礼。
两篇致辞中,有个共同的重要意象——剧场。
今年6月,程乐松在毕业典礼致辞中形容,“如果世界是一个叫作活着的剧场,那么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或并没有真实地投身其中”。
现实中,有多少人对生活产生了疏离感,沉溺于屏幕里的喧嚣,遮掩着内心的空洞,宁愿用事不关己的信息浪潮填充时间,也不愿处理眼前的事务,身体在忙碌中被占据,心灵却被焦虑攫取?
如果人们感受到的不是脚踏实地的安然、投身日常的平静、稳步前行的踏实,而是琐碎现实与抽象功利目标之间的巨大鸿沟,其后果就是焦躁、无力。“生活的最大天敌就是不自觉地陷入虚假的表演——不是做自己,而是在表演别人眼中的自己”,因而需要“对具有表演性的积极状态保持高度的警惕”,多么犀利。
开学典礼上,程乐松借卓别林的“长镜头下的人生是喜剧,以特写方式观察细节都是悲剧”来说明“当下所有的精明算计从人生的跨度出发都显得笨拙和短视”,看似精明的算计不仅会造成持续的浮躁和急切,还会因为沉溺于想象出来的远大前程而消磨当下的专注和热情。
这不禁让人想到高考志愿填报领域的“冲热门”“冲高薪”现象,一些“特写镜头”下的所谓“最优解”,几年之后未必还是,若将“镜头”拉到高校专业十年变迁的长度,就更容易看清当下的精明算计与未来的人生回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思想维度,也更容易体会到“没有发自内心的肯认,我们在任何热闹中都是局外人”这句话的含金量。如今,许多人执迷于“确定性”,同样没有认识到,再精密的计算在时间面前都是脆弱的。
抵御外部的喧嚣,终究要靠“深入内心的反思”“投入当下的热情”“稳定且克制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
显然,这些不仅适用于演讲台下的学生,还能戳中器物日益丰盈背景下精神日渐贫乏的迷茫焦虑者,在生活“剧场”上物理性参与、精神性游离的局外人,这也是近年来一些学者观点走出学术圈、引发公共讨论的重要原因。
比如,项飙等学者观察到,年轻人关心自我和远方两极,但无法直接参与宏大叙事,对“附近”也认知模糊,容易产生无力感和失控感。而人没有办法对生活和世界做一个整体性的批判,但又不能等对生活有了全面判断之后再去生活,在当下给定条件下,重拾现实感与对生活掌控感的可行方法是,以“附近”为抓手构建喘息空间。
这与程乐松所说的“投入当下的热情”,要真实生活而非表演生活,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被许多年轻人视为反内耗的重要方法。
“与其追求被人仰望的、抽象的伟大,不如平和地专注当下的行动”,“为生活重建具体而微的行动价值是应对上述困境的办法”。当学术洞察回应现实困境、直击时代症候,引发跨圈层讨论也就不足为奇,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让知识从生活中来,用到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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