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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各高校公布了今年的新生数据。兰州大学在校研究生总量首次超过本科生，浙江工业大学新生“研本比”首超1∶1。而广东省内高校如中山大学、暨南大学，今年的研究生录取人数也远超本科生。

研究生人数多于本科生的本研“倒挂”现象，引发热议。

其实，研究生扩招已经成为趋势。2023年全国共招收研究生130.17万人，2017年这个数字为80.61万，增幅超过60%。

大学研究生人数高于本科生，是否会成为趋势？这意味着学历贬值了吗？

8月底，香港中文大学（深圳）迎来了2024级本科和研究生新同学。南方+记者 朱洪波 通讯员 易榕 摄

本研“倒挂”并不新鲜

从今年新生数据来看，一些顶尖学校的本研“倒挂”现象令人瞩目。

清华大学录取研究生新生12069人，本科新生3760人；复旦大学录取研究生新生12321人，本科新生4337人——比例均达到了3∶1左右。

再看广东高校，今年，中山大学录取研究生11787人，本科生8155人；华南理工大学录取研究生8084人，本科生7046人；暨南大学研究生新生7262人，而本科新生仅4917人。

一般人惯性认知里，高等教育的层次越高，人数理当递减才合理。其实，本研“倒挂”并非首次出现。

在广东，中山大学和华南理工大学的研究生新生人数早在2018年就已超过本科新生。暨南大学则在2022年出现本研“倒挂”。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生在拍毕业照。南方+资料图

在全国范围内，不少高校的研究生在校总人数也早已超过本科生。

北京协和医学院、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清华大学以及上海科技大学的研究生人数超出本科生一倍，中国科学院大学的研究生人数更是达到了本科生的37倍多。

还有最近备受关注的兰州大学，2019年研究生新生人数超过本科，几年积累后，该校在校研究生总量今年首次超过本科生。

虽然不少高校出现本研“倒挂”，但从全国范围来看，本科生人数依然远多于研究生。

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普通本科招生478.16万人，研究生招生为130.17万人（其中博士生15.33万人、硕士生114.84万人），本科招生人数占高等教育的70%以上。

本硕博的招生人数，依然呈倒金字塔结构，符合高等教育“层次越高人越少”的普遍规律。

那么，为什么有学校出现本研“倒挂”情况？未来研究生总人数是否会超过本科生？

需求导向下的研究生扩招

“研究生人数增多是需求导向。”华南师范大学粤港澳大湾区教育发展高等研究院院长卢晓中解释，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各行业领域对高层次人才的需求增加，因此扩大研究生培养规模是应有之义。

实际上，从研究生在总人口中的比例来看，研究生尚未达到过剩的程度。据统计，截至2022年，全国具有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学历的人口占比不到1%。而2018年，美国成年人口中，13.1%的人拥有硕士学位、专业硕士学位或博士学位。

今年3月，教育部也强调，要稳步扩大研究生尤其是专业硕士学位研究生的招生规模，加强工程技术领域高层次应用型领军人才培养。

9月20日，天津大学学生在《人工智能导论》课上听讲。图源新华社

纵观近几年的招生数据，不难发现，10年间研究生招生规模扩大了一倍多。2013年，全国招收研究生61.14万人，而2023年达到了130.17万人。

这其中，专业硕士学位授予人数占比从2012年的35%增至2021年的58%。

专硕扩招背后，是国家层面释放的强烈信号：目前，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对实用型紧缺人才的需求十分迫切。

从学校层面来看，出现本研“倒挂”的多为研究型大学，或者学校所处城市对高水平人才有强烈需求。

而所谓研究型大学，往往致力于高层次人才培养，在资源配置、师资力量等方面更倾向于研究生教育。

“定位不同，大学的人才培养目标就不同。”卢晓中说，部分研究型大学出现本研“倒挂”是发展定位使然。

正如兰州大学回应，综合性、研究型大学研究生总量超过本科生，是建设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重要一步。

9月10日，云南农业大学学生在了解咖啡烘焙知识。图源新华社

此外，在快速变化的就业环境下，求学深造成为学生增强自身竞争力的重要方式。在网络上，因为外部就业压力大而选择考研的声音，常能收获共鸣。

学生读研需求不断增加，这从近年考研人数的变化可见一斑。据教育部统计，2020年到2023年，考研报名人数从341万增至474万，不断创新高。

一言以蔽之，研究生扩招是需求导向的结果。

教育质量能有保障吗？

可是，扩大研究生招生规模，能否有效回应就业市场对高层次人才的需求？不少人对此持怀疑态度。还有网友指出，这是“学历注水”的表现。

其中指向的核心问题是，研究生多于本科生，会不会成为普遍现象？

卢晓中认为，研究生尤其是专业硕士研究生，虽然不断扩招，“但研究生总人数不会超过本科生，也不是所有学校都会本研‘倒挂’”。

9月4日，研究生新生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校园内入学报到。图源新华社

不可否认，随着招生规模扩大，研究生学历越来越成为入职的起步门槛。这是不是学历贬值？

“时代不断进步，高学历人群越来越庞大，学历自然没有以前那么‘吃香’了。”卢晓中说，人们追求学历的背后，其实是社会对人才需求的转变。

综观就业市场，部分新增的高精尖职业，确需研究生层次的教育。所以，要根据学校、专业，以及职业属性去看待“倒挂”现象，不能一概而论。

也有人关心，大规模扩招后，如何保障研究生培养质量。

今年专硕一年级的李同学调侃，自己像是“流水线”上的“半成品”，“一个导师带十几个研究生，他还有自己的科研教学任务，根本没有精力悉心指导我们。”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由于研究生规模扩大，师资、宿舍等资源配比成为难题。如北京大学、南开大学等十余所高校，2024年招生中明确提出，不再向部分研究生提供宿舍。

9月5日拍摄的南京航空航天大学2024级新生开学典礼现场。图源新华社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撰文指出，在扩大研究生培养规模时不能保障培养质量，就会导致“高学历低就业”的问题，甚至导致“考研高考化”，即很多本科生把读研作为目标，最终导致非考研科目被边缘化的情况。

这不利于建设高质量高等教育体系，也不符合研究生的人才培养初心。

人才培养质量始终是核心。扩大研究生规模的同时，高校应提供相匹配的硬件设施与师资配比，这样才能挤掉研究生培养的“水分”，破解“学历注水”质疑。

采写：话题研究员 刘汉能 谢望海 魏伯航

策划：胡良光 李秀婷 古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