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7月31日18时许，巴黎奥运会上，全红婵和陈芋汐在跳水女子双人10米台夺下金牌，“水花消失术”燃爆全场。

近万公里外的广东湛江，看到爱徒发挥稳定，全红婵的启蒙教练、湛江市体育学校跳水队教练郭艺脸上挂满笑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巴黎奥运会前夕，17岁的全红婵似乎对自己有些担忧。面对镜头，她自嘲“回不到‬年轻‬的‬感觉”，也担忧观众“喜欢的是跳水”，而不是自己。此前，看到社交媒体上不断弹出来的消息，这位年轻的教练捏了一把汗。他希望全红婵不要在意那么多外界的声音，“肯定会对她有更多的期待，但没必要说让自己有很大的压力，更重要的是享受比赛的过程”。

郭艺和全红婵合影。 受访者供图

全红婵的成长：主动关心身边人

郭艺，“95后”，性格腼腆，但只要提起跳水，他就有说不完的话。2016年，20岁的郭艺来到母校湛江市体育学校任教，担任跳水队教练。彼时，全红婵已经在体校里训练了两年。

回忆起刚见到全红婵的情景，郭艺仍觉历历在目：“当时，陈华明教练介绍了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就是全红婵。陈教练说她练的情况特别好，可以作为重点运动员去培养。”全红婵过人的天赋让郭艺眼前一亮，她的下肢爆发力非常好，连同年龄段的男运动员都无法达到。

作为朝夕相处的教练，郭艺发现，全红婵在生活中和训练里是完全两种状态——在生活中，她很松弛活泼，能与各年龄的队员打成一片；在训练上，她尤为刻苦认真，再枯燥重复的动作训练，也能不打折扣地完成。

湛江市体育学校跳水场。 林露 摄

然而，在广东省跳水队的一次选拔比赛上，全红婵表现平庸，没有获得进入省队的机会。

“每个运动员去到赛场，心态肯定有变化，由于新场地、新人员和新场地等因素，可能接受得没那么快，表现得一般，但是我觉得她的能力完全没问题。”郭艺不甘心，他相信以全红婵的能力，完全能够进入更高层次的队伍。

不忍看到全红婵被埋没，郭艺多次向省队推荐全红婵，甚至拍摄了全红婵详细的跳水视频递交给省队，分析她的优势。故事的后半段则更为人熟知，2018年，全红婵加入广东省跳水队，一步步走向国家队，直至东京奥运会上横空出世，站上奥林匹克的最高领奖台。

湛江市体育学校荣誉榜。 林露 摄

这几年，全红婵大多数时间在外训练，和郭艺见面机会少，两个人交流基本都在线上，生活、训练和家人是聊天中主要提及的话题。更多时候，郭艺会通过媒体了解全红婵的近况。

“从技术方面来讲，她肯定比三年前动作更纯熟，包括心态上也更成熟了。她面对媒体、面对大众，都能有自己的主见。”郭艺颇为感慨，“从思想上来说，她现在会更多地和教练去沟通，主动发问，包括询问弟弟妹妹在学校的情况，更关心身边的人，这也是她这几年最大的进步。”

郭艺最近一次见全红婵，是去年的杭州亚运会，那是他第一次现场观看全红婵参加国际大赛。为了避免干扰全红婵状态，师徒二人在比赛后才见面。平时看着屏幕里的全红婵，郭艺并没有感觉她长高了许多，真正站到她身边时，才发现她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身高和体重的增加，让全红婵有些担忧。作为过来人，郭艺坦言，这是每个运动员都会经历的阶段，希望全红婵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拼搏就行。

郭艺。 林露 摄

跳水少年的坚定：对荣誉的向往

7月底，湛江雷雨阵阵。进入暑假，不少学生都回家了，湛江市体育学校没有往日的喧闹与紧张。郭艺刚刚带队参加完广东省青少年跳水锦标赛，湛江队成绩还算不错，团体总分列全省第四位，这让郭艺颇为满意。

郭艺出生于1996年，是土生土长的湛江人，2003年进入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开始接触并学习跳水，2008年在广东省跳水队转为正式运动员，参加过全运会，直到2016年退役。退役后，郭艺仍然没有离开热爱的跳水领域，回到母校湛江体校，成为一名跳水教练。

湛江市体育学校。  林露 摄

“在体校，跳水的训练一般包括三个阶段。”当了8年跳水教练，郭艺对跳水人才的培养模式非常熟悉——

首先是刚接触跳水的新生，这个阶段要让孩子们对跳水感兴趣。他们的日常任务主要是学游泳，在弹网训练中释放天性，在玩乐中感受跳水乐趣。

其次是针对学习新动作的运动员，需要教练在技术上进行辅助和纠正，帮助孩子克服恐高等问题，使用水上保护带完成心理上的过渡。

再者是对初中生运动员进行辅导。正值青春期的运动员可能会出现叛逆情绪，教练要多和运动员、家长沟通，给予他们更多的关爱和信任。

湛江市体育学校跳水场。 受访者供图

在全红婵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家长将孩子送到体校来学习。这当中不仅有本地家庭，甚至有黑龙江、新疆的家长不远千里将孩子送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接触体育，这一点非常好。但我们招生时还是会告诉家长，要考虑清楚孩子的学籍等问题，也要看看孩子是否适合走这条道路。”郭艺说，尽管生源更广，但是好苗子并不多，依然需要教练到处去跑、去挖掘。

湛江市体育学校跳水队训练场所。 林露 摄

目前，湛江体校跳水队共有35名运动员和3名教练，此次参加省锦标赛，大部分运动员都进入了前八名，全红婵的弟弟也参与其中。郭艺观察到，看到上台领奖的运动员，不少跳水队队员眼里流露出别样的光芒，这种眼神是以往训练场上看不到的，当中有羡慕，也有坚定。

“他们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站在领奖台上。这种对荣誉感的渴望，会鞭策着他们不断地去训练学习。”郭艺说道。不过，通往巅峰运动员的道路并不容易，在郭艺心里，除了运动训练，也要保障这群学生能够好好读书。

这几年，湛江体校跳水馆对外观和器材进行了升级，郭艺希望下一步能建设室内训练馆，让学生有更好的训练环境，不用在户外经历日晒雨淋。如果可以的话，全市4个跳水训练点能进行统筹规划，他相信，这对当地跳水人才输送、梯队建设和未来发展都将大有益处。

湛江市体育学校跳水场。 受访者供图

南方+记者 林露 实习生 杨昱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