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生命的真实都有独特的价值，这也许正是陈昊宇在《乘风2024》中为观众带来的一场好雨。

文 / 梁小起

6月27日，《乘风2024》总决赛成团之夜录制完毕。一个在节目前不为人熟知的名字走到了舞台聚光灯下：陈昊宇成为《乘风2024》年度总冠军。几个月前，陈昊宇还是一个“内娱开发程度不足1%”的演员，节目播出至今，30天内新浪微博有关陈昊宇的热搜已达41个。

从节目开始，“陈昊宇是谁”就是一个萦绕在许多观众心中的问题。回顾陈昊宇的节目历程，她的答案始终没有改变过。

赤脚去感受

陈昊宇走上台，把黑色细高跟脱下，仔细放妥。

舞台亮起，她赤脚站在一片狗尾草的海洋中，头顶是无边的星空。她在微博中形容这片天地“用无边无际的慈悲在那一刻裹住我”，而她“带着我的不安，带着我的不完美，带着心里那个本我，尽量真实地与它握手”。

在初舞台，陈昊宇选择了难度不小的《野子》，完成得不俗。人们第一次对陈昊宇感到惊奇，在节目内外“考古”。

从职业生涯的轨迹来看，陈昊宇有着颇高的起点。大学时期，她在去台湾当交换生期间，参加了《华人星光大道3》比赛，并成为这个节目继徐佳莹、萧敬腾、胡夏等人之后的又一位冠军，随后签约了唱片公司。

但是，再往后看，这条故事线有着许多断点和曲折：签约后不久，唱片公司倒闭了。于是陈昊宇继续学业，毕业后开始参演音乐剧，由此开始了音乐剧生涯，与此同时，她又得到了出演影视剧的机会，《如懿传》里的意欢、《九州缥缈录》的小舟、《一念关山》的初月、《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里的李青桐……角色不少，但是让观众记住演员本人的机会不多。

人们对这些经历抱有怜惜，而陈昊宇只将这些转折点都视为一种偶然且随心发生的事件，坦然面对。很大程度上，是命运来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她就试试。

这种松弛感在《乘风2024》中依然存在。在历届比赛中，选手们的初见面总是由熟人重聚和生人破冰组成的大型社交场，而观众发现，陈昊宇在进场落座之后就鲜少挪窝走动，发言也极少。她的理由很简单：变熟，来日方长，独处，十分自在。

▲陈昊宇微博上关于自己“i人”行为的回应

在节目中，陈昊宇还谈论过内向与外向、脆弱与坚强、留在舒适圈与跳出舒适圈等等相对关系，时代的要求总是后者，而陈昊宇的态度也总是一贯：在关于自我的问题上，她听她自己的。

这种自我反映在选曲上，是《野子》的“随风自由地在狂舞”，一个多月后，鏖战正酣，她独唱《行走的鱼》，要的依然是“管世界正剧闹剧/一起演得尽兴”。连唱歌本身，也是“为了取悦我自己”。因此陈昊宇在衍生采访节目中表示，自己最享受的是初舞台，因为那里没有观众。

擅长独处的人，最能听清内心的声音。队友孙夏铃在听到陈昊宇描述完初见面的一系列想法后，感慨一句“好稳定”，陈昊宇淡然答道：“但是我觉得稳定是需要锻炼的。”

演员是一个常需要被人评价的职业。陈昊宇一度因戏份多被指责是“资源咖”，她在节目中坦陈，承受负面舆论的那段时间，她反复问自己“到底是哪里让他们觉得你如此不配”。

到现在，陈昊宇的微博主页一直置顶着一条2019年的微博，文案是反复在采访中以不同形式提到的话：真实即自由。

▲陈昊宇微博中另一条关于“自我”的表达

这句话是感悟，也像刻在课桌上提醒自己的格言。陈昊宇学着接纳每一段经历和性格的每一面，坚持真实。如果与一场大雨不期而遇，她就闭眼感受，让它变成滋养生命的一场好雨。故事的曲折变成一种试炼，让本无明确方向的陈昊宇逐渐确认，演戏会是她人生中最想做和最适合做的事情。

陈昊宇是理工学校出身，没有科班基础。拍《如懿传》期间，她用给角色写信的笨方法感受角色。到了《万里归途》，她的角色钟冉冉需要大量排练和创作，每天大西北的风沙让她的眼睛发炎，“卸妆感觉像是用力脱掉身上的一层壳。”

这是陈昊宇不松弛之处。“我没有一部戏是摆烂着拍的。我每一部戏都是捧在手上拍的，都是我心里的宝贝。”所以她“一直都很知足”。

她认为自己是典型的INFP，形容自己是“脆弱小蝴蝶”，“随便别人碰碰我，我就倒在地上呜呜哭。”但是这一面鲜少在节目中出现。初舞台候场的时候，陈昊宇大笑着，用英文夸赞泰国艺人Mai的红色裙摆像公主一样，然后又兴奋地摆了个范儿，声称自己是站在旁边的“王子”。唯有在文字里，她才透露，初舞台让她颤抖，让她渴望，让她红过眼眶。

音乐是她的安身之所。她把真心话藏在《野子》的歌词里：你看我在勇敢地去挥手。

这种松弛与“不松弛”之间的张力一以贯之，落在节目中，便埋下了夺冠的伏笔。

▲陈昊宇初舞台《野子》

因目光而闪光

在四公赛前秀舞台上，陈昊宇作为队长，和袁娅维共同演绎了林俊杰的《愿与愁》。原曲MV描述了女性之间的一场生死友谊。而在舞台上，这场表演的另一头也系着队友的命运：在小考中获胜，才能让队友谢金燕免于被淘汰。

获胜之后，谢金燕哭着自责自己作为姐姐，反倒要妹妹们保护。陈昊宇回道：“妹妹本来就是要保护姐姐。”

▲《愿与愁》中的陈昊宇（左）和袁娅维（右）

在此之前，陈昊宇一直是队伍里被保护的“小孩”。她也从一开始就表示自己不想当队长。作为队长，需要一次次带领团队做出取舍决断，而陈昊宇恰恰相反，她全身都是软肋，总想顾及每个人的感受。

到了第三次公演的赛前秀，陈昊宇的观点发生了改变。

在这场比赛中，“小雨组”的几名队友都推荐陈昊宇代表团队出战，而她却崩溃了。内心深处，她渴望有一次声乐舞台可以展现自己。但是如果输掉比赛，就会让排名靠后的几位队友面临淘汰。陈昊宇内心的“不配得感”浮上水面。

队友们却总能看到陈昊宇自以为不配的那一面。在节目中的一场拍卖会上，陈昊宇的“大姐”柳岩提起陈昊宇的小鸡玩偶。这个玩偶是陈昊宇在节目中的“阿贝贝”，让她在变化的陌生环境中找到安全感。柳岩看见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女孩逐渐独当一面，感慨道：“不是昊宇成长得快，是她本来就有这个实力和能力。”

▲陈昊宇与 “镇家之鸡”

人们近年来常常发现“女性的凝视总是带着光”，在女艺人的视线中，人们看到的并非争奇斗艳，而是发自真心地相互欣赏、怜爱。在节目外的一次采访中，陈昊宇被问到如何看待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她形容女生本身都比较敏感细心，从而善解人意，本能地去更多地感同身受，理解对方究竟在表达什么，而强烈的感情就诞生于时刻的友善、鼓励或安慰之中。

从张柏芝目不转睛看曾黎，到龚琳娜和美依礼芽相互鼓励，许多“女性凝视”的名场面，都是来自于《乘风》IP。陈昊宇在节目中也被这种“凝视”所滋养。

在“春秋大梦组”，萨顶顶为了让柳岩和陈丽君可以在客厅悄悄布置惊喜，绞尽脑汁，说着漏洞百出的词儿，想要把陈昊宇留在房间内，却被她大笑着揭穿了。这个笨拙又精心的32岁生日仪式，被陈昊宇形容“是一个能感受到自己被爱的时刻”。

▲陈昊宇与“春秋大梦组”的生日合照

这种时刻是难得的，在学生时代，陈昊宇曾被人评价“不好相处”：“当时一度非常困扰，觉得没有人想靠近你。”

对陈昊宇而言，《乘风2024》的组队赛制让她常常要面对新队友、新环境的挑战。但是朝夕相处浓缩了时间，“社交”变成了一种真实的相处，友谊的厚度得以反复验证，最终凝结成信赖。

面对未知的赛前秀，“小雨组”队友李嘉格和万妮达十分笃定陈昊宇具备实力。李嘉格一腔东北话，大大咧咧地直言：“推她（陈昊宇）一把她就敢了。”

这一场公演主题，恰恰是“立秋之雨，有梦未熄”。陈昊宇在后采中形容队友“拓展了那一刻能想要放弃的那个我”。一个随心所欲的i人由此开始有了想要执着的事情：“我不管这个东西我擅长还是不擅长，今天自己觉得有没有把握，我要冲。”

▲陈昊宇在第三次公演赛前秀上演唱《过》

一场好雨

求胜没有改变陈昊宇的底色，或者说，只是让她的底色以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

在五公前的抢人环节中，陈昊宇抽卡选中了好朋友陈丽君，但陈丽君并未选择入队。旁人都知道陈昊宇的意向，劝她再争取争取，然而她只说“尊重各位姐姐的意思”。在后采中，她补充解释自己不是一个想说服别人的人，“希望姐姐们都是做自己内心最想做的决定。”也因此，当陈丽君被队长们包围着游说时，陈昊宇再一次选择主动退出：“你很为难对不对？那我不为难你了。”

这句话并不是一时的姿态。在战况白热化的阶段，每一次选曲陈昊宇都坚持了解所有队员的想法。到了拉票环节，即使是在她的个人节目，挂在她嘴边的都是大同小异的一句话：“希望大家不要吝啬对每一位姐姐的每一份爱。”

▲陈昊宇团第四次公演《Nobody》

女性总能从同性身上找到美好之处，这并非女性的天真，而是女性了解人生之不易、世道之曲折，所以对美好格外敏锐和珍惜。陈昊宇淋过雨，自然也不希望其他人受一样的冷落。但是义利两全意味着更多的焦虑和压力。陈昊宇却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冷静和洞察。

按照组建女子组合的设想，陈昊宇从组队时起就开始了自己的“昊宇严选”。四公选曲时，陈昊宇和团队统一了意见，为郑妮可和孙夏铃准备了展现舞蹈实力的《精卫》，又为袁娅维争取了《愿与愁》展现歌喉。

但是在备赛期间，团队的几个人几乎先后都受伤或者生病。前来合作的师姐王霏霏更是在上场前哮喘发作，几乎是使尽全力完成了表演。台下，陈昊宇和队友们看着屏幕泣不成声。这是她在节目中几乎唯一一次当众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在拉票时她表示，“福星高照”这个队名，正是希望队友们能够平安健康。她还希望，《精卫》节目中每个人的专业和能力，都能被所有人看见和认可。

▲《精卫》节目中的郑妮可、王霏霏、孙夏铃（从左至右）

在陈昊宇队伍中，有不同国籍、不同从业资历的队友，姐姐妹妹之间的“爱女”细节，让团队在重组后仍然具备向心力。从陈昊宇因赛制自动当选队长时起，她所在的队伍再也没有丢掉一人。

当陈昊宇选择真实，随着时间推移，节目内外能够理解她的人越来越多。连没有组队合作过的杨谨华也在节目外夸奖陈昊宇“很可爱、很直接、很真诚”，“一见如故”。而陈昊宇在滋养之中，像一面透镜，将照进来的善意重新折射出七色的光彩，照亮其他人，正如她在每一次舞台总能成为队友的“最佳和声”，尽力成全和成就每位队友的闪光时刻。

在总决赛直播中，作为陈昊宇队友的尚雯婕表演了《爱》。这首歌是尚雯婕18年前在超女舞台上的演唱曲目，在《乘风2024》的版本中，尚雯婕在编曲中融入了2005年超女的主题曲。作为队长，陈昊宇感谢尚雯婕带大家回忆美好之后，还特意加了一句：“你也值得很多爱。”

尚雯婕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当年唱《爱》的自己处在自我和封闭的状态，现在她演唱时更多想到的是自己的幸运，幸运在于有朋友、有伙伴、有同路人。比起18年前，她也更懂得如何“去接受、接纳以及回应这些爱”。

▲尚雯婕微博里常常可以看到熊猫

这或许也是多年《乘风》IP折射出的时代趋势。女性的自我意识正在发生变化，过去，女性渴望证明自己，现在，更多女性找到了“松弛感”，不需要向外寻求认可，而是修炼稳定的内核，悦纳自己，成全和成就他人。

所以人们看到了“真实即自由”的更多有趣之处：神秘超然的萨顶顶原来是个爱戴墨镜、老讲相声的丁页猫，一口流利法语的尚雯婕天天惦记着熊猫萌兰，越剧“老公”陈丽君跳起柔美的中国舞一样手忙脚乱。而陈昊宇夺冠，也从女性视角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内向、敏感、柔软的人同样可以成为故事线的主角。

▲萨顶顶在微博“翻牌”网友制作的表情包

这或许是“全女综艺”需要持续探讨的奥妙：女性的世界，不需要标准答案。这场探讨，从陈昊宇褪去高跟鞋的修饰那刻就开始了。每一个生命的真实都有独特的价值，这也许正是陈昊宇在《乘风2024》中为观众带来的一场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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