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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6日至28日，马克龙对德国进行国事访问。距上一次法国总统对德国进行正式的国事访问，已经过去了24年。

这两个自18世纪以来竞争不断甚至大打出手的欧洲大国，在这次外交活动中收获了初步成果。马克龙还用德语喊道：“法国可以信赖德国，欧洲可以信赖我们，欧洲万岁！”

5月28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左）和德国总理朔尔茨召开新闻发布会。图源：视觉中国

那么，此次访问真的可以弥合两国分歧，推动欧盟实现战略自主吗？法德友好的信号，能否扭转欧洲议会选举“向右”的趋势？

时隔24年，“这无疑太久了”

这场举世瞩目的国事访问，在原计划安排的近一年后，才正式开启。

与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会谈、前往德国东部城市德累斯顿发表演讲、访问德国西部城市明斯特，马克龙这三天行程满满。5月28日，在柏林郊外的梅泽贝格宫，马克龙与德国总理朔尔茨进行会谈，这也是此访的最后一站。

无论是马克龙还是朔尔茨，都对对方并不陌生。自2021年12月朔尔茨正式当选德国总理以来，马克龙曾经多次前往柏林，朔尔茨也曾经多次到访法国，两人在欧盟和北约的相关会议上不时碰面，频繁互动。

不过，从形式上而言，法国总统上一次对德国进行国事访问，还要追溯到法国前总统希拉克2000年的访德之行，时任德国总理是施罗德。时隔24年，这场访问意义不一般。

“这无疑太久了，但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这是一个展示法国力量前所未有的契机。”马克龙说。

5月26日，马克龙与施泰因迈尔为2024年德法体育之夏揭幕，并交换球衣。图源：视觉中国

马克龙此访创造了多个“第一”：

成为继希拉克之后首个对德国进行国事访问的法国总统；

是在德国统一后第一个访问前东德城市的法国总统；

成为首个受邀参加德国宪法纪念日庆祝活动的外国元首；

还被授予了威斯特伐利亚国际和平奖。

事实上，被视为欧盟“双引擎”的法德两国，曾在二战后谱写过几段“政治佳话”。在历史上，“法德轴心”一直被视为欧洲一体化的“发动机”。

但最近几年，法德在安全防务、能源政策、经济政策等方面表现出诸多分歧，且分歧越来越表面化和公开化。

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法德引擎”一直是最大的内部驱动力。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陈晓径分析，“引擎”的发力程度取决于三个因素：两国对待外部压力的态度、两国处理国内事务的考量以及两国领导人的影响力，如默克尔显然就比朔尔茨更能推动法德联合发挥作用。

谈乌克兰，谈欧洲集体防务

俄乌冲突爆发以后，乌克兰问题成为双方在外部压力方面的重要分歧点。

尽管巴黎和柏林在军事支持乌克兰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但初期对具体措施的分歧曾使两国关系紧张。马克龙关于向乌克兰派遣地面部队的想法让朔尔茨感到惊讶；而朔尔茨拒绝向乌克兰交付德国的“金牛座”巡航导弹，也让法国很不满。

在此次访问中，法德两国在这一议题上继续强调了共识。

“我们已经承诺，只要有必要，将一直支持乌克兰。”在结束了梅泽贝格宫会见后，朔尔茨表示：他们一致认为，支持乌克兰仍是两国重要的共同关切，尤其是向乌克兰提供防空系统，及帮助其重建严重受损的能源基础设施。

不过，对于支持乌克兰具体方式的这一分歧点上，双方并未公开提及。

在乌克兰问题上，两国很难说已经达成默契。乌克兰问题作为外部压力，本可以促进两国团结并提升法德引擎效力，但实际上加剧了法德分歧并削弱了法德引擎。有普遍认可的观点认为本次国事访问有助于表面上促进双边关系回暖，“至少美好照片和漂亮话语能对合作带来利好”。

5月26日，马克龙与施泰因迈尔比拼桌式足球。图源：视觉中国

欧洲集体防务也是谈话的重要议题之一。

众所周知，在欧洲内部，法国和德国在防务问题上存在一些分歧：法国更注重欧洲的独立防务，强调欧洲战略自主，军事上减少对美国的依赖；德国虽然也强调欧洲发展战略自主，但俄乌冲突后，德国对美国及其主导下北约军事的依赖性有增无减，受到指责。

为力推欧洲集体防御理念，马克龙表示，欧洲有必要建立独立的安全与防务政策，不能陷入依赖美国的陷阱，应果断创建新的共同安全概念，这将是“一场哥白尼革命”。

在此次访问中，德国和法国在防务问题上达成成果——

结束梅泽贝格宫会见后，德法安全与防务委员会发表联合声明称，德国和法国已同意在未来共同开发远程导弹。声明还表示，联合开发“地面主战系统”（MGCS）和最新一代空战系统（FCAS）取得了重大进展，两国军备合作将进一步加强。

“这反映出德法希望能够在欧洲的安全防务方面进一步接近。”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副主任伍慧萍说，核威慑对于欧洲和北约安全非常重要，而法国是目前欧盟成员国中唯一拥有核威慑力量的国家，在这一方面德国也希望法国能够共享核威慑能力。

除了欧洲防务问题外，经济政策也是马克龙此访的重要关注点。他在德累斯顿的讲话再次延续一贯论调：面对来自中国和美国的竞争，欧洲必须在经济政策上变得更具主权且更加独立。

伍慧萍说，马克龙一直在强调欧洲要打造所谓的“保护性欧洲”，而德国比较看重中国作为重要贸易伙伴的地位。

应对欧洲“向右”，马克龙成功几何？

德法还有一件共同的心事，是欧洲极右翼势力和保守主义的回潮。

将于2024年6月举行的欧洲议会选举被视为欧洲政治走势的风向标。在这场选举中，如果极右翼政党继续“攻城略地”，欧洲政治的右转倾向会更明显，最终可能将从内部改变欧盟。

对于选举结果，伍慧萍推断，欧洲政治整体向右的趋势基本确定，但情况不会比人们预想得更糟，“极右翼党团本身也存在很多问题。”

5月28日，马克龙获颁威斯特伐利亚国际和平奖，施泰因迈尔为其颁奖。图源：视觉中国

德国媒体近日报道，欧洲议会的极右翼党团“身份与民主”本月23日驱逐了德国选择党的全部9名议员，为此次选举增添了更多变数。施泰因迈尔说，他和马克龙都希望利用这次访问，鼓励德国选民在两周后的欧洲选举中投票，尤其是在欧洲右翼势力不断崛起的形势下。

马克龙也在讲话中敦促人们投票支持亲欧盟力量，并警告欧盟“从来没有像当前这样在内外部有这么多敌人”。他眼中的所谓的内部敌人，就是欧洲民族主义者。

去年，马克龙曾将法德关系描绘成“一个胸膛里的两个灵魂”。这次访问后，“两个灵魂”会否更为靠近，全世界只有拭目以待。

【撰文】话题研究员 赵晓娜

【策划】何勇荣 麦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