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野生动物园野生动物之死持续引发关注。

最新的消息显示，2019年至今，共有20只东北虎在阜阳野生动物园死亡，其中，成年虎10只，幼虎10只。据阜阳市颍东区林业局介绍，从2019年至今，共向阜阳野生动物园发出了五次整改通知，包括整改养殖条件、场所以及人员养护水平。

事实上，有关野生动物园惨剧的报道并不少见。14年前，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11只东北虎被饿死，2017年常州淹城野生动物园突发活驴被投喂老虎事件……近些年，我国野生动物园行业快速扩张，但也存在管理不善、理念滞后等问题。

20只东北虎死亡，背后公司早有纠纷

5月13日，阜阳野生动物园20只东北虎之死引爆舆论。

据《中国慈善家》杂志报道，阜阳野生动物园在未取得人工繁殖许可证的情况下，违法展示展演、人工繁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北虎。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因为动物园经营权纠纷的影响，导致大量野生动物死亡，其中包括20只东北虎、2只非洲狮、3头长颈鹿等珍贵野生动物。

阜阳野生动物园一名工作人员5月14日告诉南方+记者，动物死亡原因除了正常的生病、老龄等因素外，也与园区内动物圈养环境恶劣有关。“长期被关在狭窄的铁笼里，得不到很好的照顾，生存环境很差。”每次园区发生动物死亡事件后，他们都会向林业局上报，但之后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5月14日，南方+记者在阜阳野生动物园看到，目前园区处于闭园状态，售票窗口空无一人。安徽省林业局有关人士此前表示，该局野生动植物保护处已对阜阳野生动物园野生动物死亡一事进行督办。

南方+记者调查了解到，在阜阳野生动物园正式开园前，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下称“七彩公司”）与阜阳腾飞驯化展演有限责任公司（下称“腾飞公司”）已经产生纠纷。七彩公司是阜阳野生动物园的运营方，腾飞公司曾在2020年8月16日与七彩公司签订《动物租赁合同》。

上述阜阳野生动物园工作人员告诉南方+记者，由于公司间的纠纷，园区曾发生过停水停电、不让饲养员进入园区、拖欠饲养员工资等事件。园区的饲养员数量也从最初的六七个，减少到目前的三个。

公开信息显示，阜阳野生动物园项目占地总面积约为1200亩，一期步行区占地约500亩，二期车行散养区占地约700亩。该园着力于打造成皖北地区规模最大、种类最全的野生动物园。当地媒体2023年报道称，阜阳野生动物园获批市级研学基地，3A级旅游景区初评通过。

阜阳市文化旅游体育局工作人员此前受访表示，3A级旅游景区确为市级文旅部门组织评定，至于是否会降低或取消等级，需要等阜阳市联合调查组出了调查结果后，再视情况决定。

我国超1/3老虎分布在动物园，死后要无害化处理

动物园里的老虎再次成为舆论焦点。

14年前，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11只东北虎陆续死亡曾引发关注。据新华社当时的报道，沈阳市野生动物保护管理站实地调查发现，因为经济效益不好，该动物园的东北虎饲料不足，造成东北虎营养不良。2009年，这个园内发生两只东北虎袭击饲养员的事件后，安监部门要求对东北虎实行笼养，东北虎的免疫力进一步降低。

2017年，常州淹城野生动物园有人“将活驴投喂老虎”惹起争议。据媒体当时报道，“投驴喂虎”背后或另有隐情，动物园股东因为债务纠纷，资产被法院冻结，动物园内的许多动物因无法办理运输证、检疫证等证件而只得长期“滞留”在园内，即便动物生病需要去园外就医也不会被批准。

为何动物园里的老虎频陷舆论漩涡？动物园专家杨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国内动物园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以盈利为目的。养老虎的动物园之所以特别多，是因为老虎吸引人。

根据2022年7月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发布的《中国老虎现状初步调查报告》数据，我国境内有约7116只老虎，包括了东北虎、孟加拉虎、华南虎、印支虎四个亚种。

从分布地域来看，其中，2715只分布在动物园中，3744只分布在东北虎林园、长春东北虎园、熊虎山庄等专门饲养机构，584只分布在安徽宿州的34家持有人工虎繁殖证的马戏团中。还有约55只野生东北虎分布在东北虎豹国家公园，14-20只印支虎分布在云南地区的野外。

在我国，老虎是野生动物保护的旗舰物种，根据规定，驯养繁殖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要报林业部审批，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则由省级林业行政主管部门审批。杨毅受访时表示，东北虎的繁殖、死亡都须上报国家林草局，林草局要求处理后，东北虎尸体需要进行无害化处理，但一些地市没有无害化处理条件，所以很多采取冷冻办法。

动物园边际成本高，但近些年仍掀起开园热

阜阳野生动物园20头老虎死亡一事引发关注后，著有《逛动物园是件正经事》的科普作家花蚀发文称，动物园盲目扩张不可取。

花蚀指出，尽管这两年有一波热潮，但除了若干最有名的动物园之外，该行业整体收入不算好。等到这一轮动物园热结束或受其他因素影响，各地动物园的营收会随着人流量下滑。彼时，“三、四线城市的动物园，无论私营、公立，可能都会遇到财政问题。”

南方+记者查询了解到，阜阳野生动物园在试运营期间，门票98元/人次就引发争议，部分市民认为票价太贵，与当地消费水平不符。据媒体当时的报道，阜阳野生动物园回应称园区前期投入大、运营成本高，没有政府补贴，门票价格是斟酌后确定的。

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七彩公司因未向腾飞公司支付展演费220万元及违约金，2023年6月被阜阳市颍东区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据信用中国网站，2024年的一条记录显示，被告七彩公司须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原告高士飞绿化工程款60万元及利息，被告潘志超对上述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被执行人未履行。

中研普华产业研究院发布的《2022-2027年动物园产业深度调研及未来发展现状趋势预测报告》（下称《报告》）指出，动物园本身是一个边际成本比较高的领域，需要持续的运维能力，才能保障动物园正常运行。

尽管前期投入和运营成本高，近几年来，我国动物园行业又掀起新一轮热潮，野生动物园发展速度较快。

中研普华产业研究院发布的关于中国动物园行业发展研究报告披露，2015年至2019年，动物园行业企业数量从557家增至1122家。中研普华产业研究院《报告》指出，从相关企业年注册量来看，2007年，中国野生动物园相关企业年注册量曾达到一轮小高峰，全年新增超30家相关企业，此后注册趋势有所放缓。2015-2020年，相关企业年注册量呈现回升趋势，年注册量稳定在20家以上。2019年，中国新增40家野生动物园相关企业，年注册量达到历史最高。

南方+记者 张晋 朱红鲜